第一章-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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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怕的人，讓人不由自主的、沒法對他放得下心。
面前的男子推開房門，韓灼不多想跟著進去。這儼然是一間丹室，中間放著一鼎巨大的煉丹爐，底部還冒著蒸騰的熱氣。周圍佇立著一架架櫃子，橫梁中是一瓶瓶或大或小的罐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整間房間幹凈的一目了然。
少恭帶她來此，絕不是為了單單看這些這麽簡單。
果然，歐陽少恭上前幾步、對著一座櫃子輕輕一用力，一格暗門便現了出來。男子什麽都沒說率先走了進去，韓灼深吸一口氣，也跟著進去。
暗門之後是一座旋轉的樓梯，一片沈寂之中只餘下空洞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無限回旋、延伸、減低又重新響起。一直重覆，仿佛一個詛咒，無法逃開。漆黑之中，一雙手伸了過來，韓灼指尖顫了顫，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溫度自指尖傳來，莫名的有些想哭。
後悔嗎？
韓灼，你後悔嗎？
歐陽少恭，你後悔嗎？
一個追追尋尋不知多久，前進的每一步都像在黑暗中摸索那樣恐怖。身邊沒有人可以幫助自己，只有自己獨自扛著。唯一可以幫忙的那個人，始終不見他伸出手握住自己。現在終於主動了，現在他終於願意等著自己了，哪怕一步也好，可是好苦、好累。
即使這樣，他的心裏也不願意完全相信自己。
怎麽可能不痛、怎麽可能不苦？
但是卻不後悔，卻不曾後悔。如果時間倒流，讓她重新選擇一次，那她一定還是會重新走上這條路，縱然她的歸途，是萬丈深淵。
而對歐陽少恭來說，韓灼是生命中的一個意外。
他曾經期待過很多這樣的意外，她們其中也有人如韓灼一般勇往直前，卻在知道了種種之後不禁害怕他、厭惡他。
可笑、真是可笑。
這樣可笑而又可憐的太子長琴，這樣卑賤不堪的太子長琴。
那樣期待著人的感情，卻又一次次被拋棄。
只有那個人……曾經的那個人……用盡了生命對他好。
韓灼、可以嗎？
歐陽少恭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賭。拿自己的全部信任、全部感情在賭。如果不是動搖了，他又怎麽會做到這一步？
如果不是願意讓對方介入自己的生活，他又怎麽可能帶她來這。
怕嗎？
怕……真怕……
“到了。”
但不管怕不怕，這一刻，總是要來臨的。
韓灼腳步一頓，面前的東西，是常人用盡一生也無法看到的東西。一具只餘下身子的奇怪物體，不知原本是人還是魚。因為剩下的半個身子完全是魚尾，但上半身卻是人身，只是頭卻沒了。還有大得奇異的老鼠，正被關在一個籠子裏，那雙眼珠子還閃著蒙蒙的綠光、在韓灼身上巡視了半圈便看也不看她旁邊的人轉頭閉目。還有許多許多、韓灼不知該怎麽形容的東西，這都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全身沾滿血跡。
這個地方就仿佛一個巨大的血坑，紅色全然成為了這房間的主色調。猩紅、艷紅、深紅……只有紅色，入目是一片觸目的色彩，讓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怕嗎？”
“怕。”韓灼點頭，聲音裏難掩顫抖。
歐陽少恭輕笑，拉著對方的手繼續向前，步子輕緩、語調平穩，“你不想知道它們都是怎麽來的嗎？”說著，指向籠子裏的巨大老鼠，“這叫炬力，當年我換身之時他就在一邊看著，見我倒地不支便想吃了我增長功力。可沒想到卻被我的力量反噬，失了千年的道行。我為人向來睚眥必報，等到我完全掌控了那具身體便將它捉了來。灌了不少湯藥，弄得現在神志不清，你說，它是不是咎由自取？”
韓灼目光一顫、緊著對方握著的手，再出口時聲音卻正常了許多，“是。”
“呵。”輕笑一聲，再轉向那條只餘半條身子的魚尾，“那原是水族的人魚皇族，因不甘一輩子居於水中便向我求得丹藥，但我那丹藥食多了必定會危及自身。這位公主後來半身癱瘓，再也無法行動，卻還想來求我。我便割了她的頭扔進了海裏。你說，她是不是咎由自取？”
“是。”
“哈哈哈哈！”歐陽少恭笑著轉身摟住韓灼，聲音之中是毫不掩飾的輕狂與欣喜。“小灼，你不怕我，你認同我！”
“少恭，別笑了。”韓灼將頭靠在對方的肩膀處，心裏有一陣頓頓的疼，“別笑了……”
你的笑，就和哭一樣，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少恭麽有愛上韓灼
真的要等到他愛上的那一刻，大概就是結局了吧
我覺得韓灼很累，她喜歡上少恭，但少恭不會是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韓灼雖然勇敢堅強，但也抵不過喜歡的人一直不信任自己這種折磨人的心情
所以我在寫的時候也覺得很累
真是累啊……
才發現，少恭這個死傲嬌這麽可怕
☆、誰人不識
上古有天神之法，可令人轉嫁靈魂，但卻不能再轉世為人。上古神農氏曾經嘗百草，以草藥之能代替神力，最終身滅型損，靈魂不知兜兜轉轉飄蕩在何方。
歐陽少恭是在無意中得到此藥方的，以生命為代價的事他從來不做，因而也從未想過有一日會用上這東西。
韓灼和韓杳徹底分離開來。
當那虛無靈透的魂魄自身體中走出的時候，歐陽少恭又一順以為自己回到了上古。在那個水潭邊，有他珍惜的摯友，奏樂怡情、談天闊地，是千百年來最美好的日子，讓人只覺得寧靜安然、無所煩憂。
那一刻也是一樣。
少女嬌笑著承受與自身肉體刨離的痛。
那一定很痛很痛、韓灼是個怕痛的人，可越是沈重的痛她卻越不會說。真是個從骨子裏倔強的女子。
韓灼一步一步行向前，眼中的笑意是仿佛能溢出來般甜蜜。有人可以這樣嗎？
韓灼……你這麽痛恨活下去嗎……
歐陽少恭在心裏問著，卻又因少女的笑而平靜下來。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對生命棄如螻蟻、妄想以死逃避的人。
可他卻沒法討厭韓灼。
因為……
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寬大的袖擺正巧遮住了面頰，被風掀起的一角引人遐想無限。韓灼踏前一步想要去觸碰，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平空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這是種很神奇的感覺、親眼看著自己沒有實感地浮在半空中，秋風呼嘯而過、落葉自然垂落，卻感受不到曾經的感覺了。
面前是昏睡著的身體，但她卻再也回不去。半透明的靈體穿過了歐陽少恭的身體，有些涼意、有些心慌。
這種能看到卻碰不到的感覺、令人心慌。恐懼就像惡果一般長勢驚人，無論何時發生何事都是借助它生長的契機。
一滴水、便可成長。一培土、便可開花。卻仍需要一抹陽光、才可結果。
重新用真實的觸感從後面擁抱那人時，韓灼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還能感受到體溫、感受到心跳、感受到這世間許許多多的情感、清風拂過、驕陽如炬……哪怕是別人的身體、是一具不附靈魂的、空殼。
“少恭，在你看來，上天對太子長琴的懲罰何其不公，你為仙時可覺得不公？對神仙來說最漫長的莫過於生命，火神祝融、水神共工被關於歸墟數千年，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刑罰，對於他們來說是何種的境遇？少恭，你現今會這般怨恨、渴求，不正說明你已經是個擁有七情六欲的人了嗎？貪嗔癡愛恨、原本的太子長琴、一樣也碰不得。”
“小灼說這些，是想證明什麽？”
她想說明什麽？
“少恭、我會以一個新的身份和你回去。回去琴川，回去我爹娘的身邊。”
“我們打個賭。”青玉壇上，男子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如三月春風、五月朝陽和煦，果真是春暖花開、心曠神怡。
“什麽？”
執起對方的手，在手心裏劃下幾個字，“小灼若贏了，我願放棄所有再信一次。”
他會放棄所有，再重新活一次，重新看待這個世界。
“但小灼若輸了，就不要阻止我。”
她若輸了，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所有珍視的人化作焦冥陪伴在自己身邊。
韓灼目光一顫，眸中點上了一抹堅決，“好。”
十月的琴川帶著點蕭瑟，雖然是收貨的季節卻讓人覺得寂寞。
以前那兩個小祖宗在的時候覺得麻煩，現在不在了，到怪是想念的。
琴川的百姓們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忙活著。
韓灼和歐陽少恭駕著車馬來到鎮門前，馬蹄虛踏了幾步晃著腿停下步子。
“小灼，到了。”歐陽少恭推推裏間睡得正香的某人，韓灼揉著眼睛打著哈欠。
琴川、終於到了嗎。
跳下車架，紅衣少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韓灼，你該出來了。”
車廂內傳出一陣悶哼，緩緩伸出一只綠色的袖口，“以後爹娘就再也不是你的爹娘了。”
“他們是的。”韓灼笑了笑，“不管是什麽樣的身份，在我心中，他們永遠是我的爹和娘！”
“可他們再不記得小灼、會把對你的愛給予另一個人。”歐陽少恭瞥了一眼，隨機將車架領進城鎮中，“進去吧。”
“值得嗎？”
“值得啊。”
她可是賺了呢~韓杳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爹娘不會傷心，她可以陪著少恭，這是世上最好、最值得的事了。
“救命啊啊啊啊！！！！！韓灼小祖宗回來了！！！！！！！”
韓杳剛一步踏進市集，就見一個衙役手舉大刀跑進街道裏四處奔走大喊，那惶然的神色和驚悚的表情外加異於常人的速度讓韓杳不禁咋舌，“次奧我今後要怎麽活啊！”
韓灼在一邊捂嘴悶笑，絲毫沒有負罪感。
“韓、！”
“韓灼小姐，你今後可一定要改一改這性子呀~”韓灼立刻上前捂住韓杳的嘴，朝著對方擠眉弄眼。
“小灼勿鬧。”歐陽少恭搖頭，在琴川，他仍是那個溫文爾雅、仁心仁術的歐陽少恭。
韓灼和韓杳分別放手，只不過一個擡頭望天、一個滿臉怒氣。
韓杳是黑著臉回到韓府的，韓家二老早就聽聞消息等在了大門口，見著韓杳立刻沖上前去抱住，“哎喲灼兒你想死爹了！”韓家老爺抹了抹眼淚，激動道。
“回來便好。”而韓家夫人則冷靜許多，朝著歐陽少恭點頭，“多謝歐陽公子近些時日的照顧。”
“老夫人客氣，少恭不過做了應做之事，何況韓姑娘也幫了少恭許多。”歐陽少恭一番話語不溫不淡、舉止有度，而韓灼早在看見韓家二老的那一刻僵住了身子，揉揉發酸的眼睛，她轉身偏過頭不去看他們。
“這位姑娘是……？”韓夫人見紅衣少女跟在歐陽少恭身邊，卻並無謙卑之態，想必應也是身份不凡之人。
“韓、韓夫人好……”韓灼吸了吸鼻子，再轉頭露出了明媚的笑意，“您叫我小灼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有四五章完結完結
撓墻
霍去病那篇我要不要早點開呢……望天
☆、直掛明月
日升月落，月影稀疏。一切不過是在一個輪回、在一個兜轉之間過去。
韓灼以後只是‘小灼’，她只能以‘小灼’這個身份活下去。可即使這樣，她依然陪伴在了爹娘的身邊。韓杳整天黑著臉看著韓灼和韓老爺一唱一和的不知在搗騰些什麽，而自己則要在韓老夫人的鐵棍下努力學習……為方便日後能嫁出去。
歐陽少恭三天兩頭地來串門，說是為了方便調理韓大小姐的身子。韓家二老欣喜之下竟有了個想法。
“少恭，我們韓家雖不是富甲天下，可也算的是名門望族。配你們歐陽家自是不會差了的，老身見你與灼兒相處得這麽好，不若……你們就真的共結連理如何？”韓老夫人身著暗橙色的錦繡絨花袍，手上端著一盞茶，慢慢品了一口後說道。
“不要！！！！”
“不準！！！！”韓杳和韓灼立刻跳了起來，兩人雙雙在老夫人面前擺手。而老夫人瞥了瞥兩人，面色一肅，道，“少恭還未說話，你們倆急什麽？”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嗎。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看向歐陽少恭，大有‘你敢答應你就死定了’的感覺。
而作為主角的歐陽少恭不慌不亂、他整了整衣袍起身道：“韓老夫人若不嫌棄，少恭真想請老夫人幫忙辦一件婚事。”
韓灼立時緊張起來，雙手牢牢地握緊，目光緊緊地鎖住對方。
這些時日以來她都以照顧韓杳為借口住在韓家，可她與自家爹娘卻是真心相處。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韓灼。但她能感受到，她的爹娘還是十分喜歡她的。
可是歐陽少恭到底怎麽想卻始終是個未知數，如果他……如果他覺得不行、覺得這樣不夠。那她還能做什麽？！
以新的身份陪在喜歡的人身邊，即使他不知道也沒關系，只要對方還能快樂就沒關系。
那那個人、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
只要還能陪在少恭身邊、即使他不知道也沒關系……
可是。
“請韓老爺、夫人與韓大小姐做個見證。”
可是、他並不快樂。
那時候的他，一個人的少恭。並不快樂。
“我想娶小灼為妻，望二老能做個主婚人。”
明明是以對方快樂為目的的事，最後卻變為讓自己得到安慰、讓對方深陷泥潭、痛苦不堪的事。
你一定還沒發覺……你一直以來所認為的，對少恭來說是好的選擇，對他本人而言是多麽難過。
可是韓灼卻無法指責，因為巽芳公主的驕傲是她所沒有的。
但她有的，對方也沒有。
“少恭你終於認同我了！”韓灼捂住半張臉，因為高興感動而通紅的雙眼被遮了起來。緋紅色衣衫的少女抖著肩膀，在下一刻猛然撲向男子。
“少恭、少恭少恭少恭——”
歐陽少恭張開雙臂，輕輕巧巧地將對方抱了個滿懷。
“不是認同、是喜歡小灼。”
喜歡你的勇敢、你的堅強。
感動於你所做的一切。
與自己爹娘在一起卻不能相認，看著他們寵著韓杳、口中的灼兒是韓杳，心中縱然萬分不舍也不能說出真相。
他們也許會害怕、會說你是怪物。
他們也許會趕你出來，就像當年的那群人……對他所做的那樣。
不能說、想在一起就不能說。
因為凡人無法接受、因為凡人……只是凡人而已。
這就是她一直想告訴他的，有愛恨、有害怕、有許多情感的人才是真正的凡人。
但曾經的他，太子長琴也好、歐陽少恭也好……卻始終無法跳脫神的自覺。
原以為自己已經接受，卻其實並未真正接受。
而韓灼這個奇怪的人，因為經歷過韓杳的事所以對這種感覺格外清楚。所以這個單純善良的少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問題所在，不僅如此……
還愛戀著，歐陽少恭。
傾盡全力的、愛戀著。
這也是凡人的感情、是神仙所不能感受、不能接觸的情感。
賭約、是她贏了。
歐陽少恭輕笑一聲，不顧還有他人在場，將少女緊緊地抱在懷裏。
這樣就好、這一生遇見韓灼已是幸事。
韓老夫人咳嗽一聲，面上閃過一抹笑意卻是轉瞬即逝，“大婚事宜不可馬虎。老身與老爺也是十分喜歡小灼，不若今個就認小灼做幹女兒，這樣歐陽家與韓家也算是結了親家，少恭意下如何？”
歐陽少恭松了手，見少女一臉驚喜的神色面上也忍不住掛了笑，“若小灼願意，少恭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願意願意十萬分地願意！！”韓灼點頭如搗蒜，絲毫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
“哈哈~這樣太好了、太好了！這小灼、與我家灼兒孰大呢？”韓老爺捋了捋胡須，一雙眉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爹！自然是我大！”韓杳踏前一步，對著韓灼撇了撇嘴，“還有，既然小灼要進我們韓家，那我就不叫韓灼了！”
“胡鬧！名姓豈是你想改就改的！”韓老爺頓時氣得漲紅了臉，眼睛瞪向韓杳。
“灼兒想叫什麽？”而韓老夫人則淡定地喝茶，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韓杳。”韓杳偏頭，視線自韓灼面上劃過。
“我是韓杳、她是韓灼。我們是獨一無二、最好的姐妹。”
韓杳和韓灼是交錯了時空、獨一無二的、最要好的姐妹。
縱然兩個人都死要面子，不承認喜歡著對方。
但她們確實是，時刻為對方所牽掛的。
“哼~”韓灼哼哼一聲，臉色不自然地染上一層紅暈，“韓灼這麽好聽的名字你都不要！”
“韓杳才好聽好嗎！”韓杳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對方，一雙眼睛陰測測的。
“灼兒，還不快叫爹娘？”韓老夫人放下茶盞，一雙眸子透著溫柔的亮光。
“……”韓灼閃著目色，握著歐陽少恭的手緊了緊，感受到對方同樣握緊的動作，她深吸一口氣，“爹、娘！”
灼兒回來了。
“哈哈~乖~”韓老爺大笑著直嚷自己又多了個乖女兒。
“恩。”韓老夫人點頭，對著韓灼張口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而韓灼和韓杳卻是在同時僵直了身子，兩個人面面相覷隨機又快速移開。
‘灼兒，回來便好。’
作者有話要說： 加快進度了……
本來計劃是還要細寫很多場景……但是我更不下去了TAT
再這麽寫下去這文快沒法完結了啊(╯‵□′)╯︵┻━┻
那麽……還有兩、三章
不知道這麽寫大家看得懂嗎-o-
最後就是為了解決巽芳和百裏屠蘇的事情了~
最後終極大BOSS會出來！【餵？！
-v-
PS：接下來放幾段新文的片段——
如果大家想早點看到的話我就提前發文，如果不想的話-o-
我就還是按照原定的6.1號開文~
新文——
片段一：
“他讓你來，想要什麽？”公孫弘再睜眼時一片清明，他已是半條腿踏進棺材的人了。若真說世上還有什麽事讓他最為掛心，那只能是關乎於聶家。
少年仍是一副笑語盈盈的模樣，歪了歪頭，半似天真地說道：“大哥讓我來做丞相。”語氣欠扁之極。
公孫弘一口氣沒喘上來，頓時咳得臉紅脖子粗，一手指著陳妍顫顫巍巍地楞是一句話都沒說上來。
深知自己玩過了，頓時嚴肅了面容，眉角因著這一變化而微微挑起，“丞相恕罪，陳妍全乃無心之語。大哥說了，此次讓妍入仕全當歷練，一切但憑丞相做主。”
公孫弘仍是咳嗽，好半天才稍停下來。擡眼瞅著陳妍心下不由得一陣煩躁，恍惚間卻猛然覺得眼前的少年頗為眼熟。
“你是、你姓陳？”語調微變，聲音陡然拔高。
“是。”
“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
“大哥於我已近六年之久。”陳妍從善如流道。
又是一陣靜默，公孫弘嘆了口氣。這口氣，似乎已將這被子的氣全部嘆完。
“下去吧。”
“諾。”
門開了，一股春風在內室蕩了一圈又俏然溜去。公孫弘朝著雕花木欄窗邊望著，僅透著一絲窄小的縫隙。
春天來了，可公孫弘卻覺得，冬天還未走遠。
“來人，告訴子謙，讓他近年莫要回來。”
又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聲，聲聲都似碾在心口，只覺得沈悶。
片段二：
“朕問你，若是朕要打匈奴，你覺得是嬴是輸？”
陳妍內心不禁哀嘆一聲，這都什麽倒黴問題？想了想，少年後退幾步，道：“卑臣覺得……不知道。”
“不知道？”
“是，臣不知道。依臣看，出兵打仗靠的不僅是士兵，將領的機智、勇氣、果敢也是十分重要的。匈奴是一群狼，一群居無定所又貪婪兇惡的野狼。可這狼卻並非難以屈服。我們也需要找一匹狼，找一匹比他們更兇惡、更殘忍、更狠、卻對我大漢忠心耿耿的狼！”陳妍頓了頓，順了口氣，原本因激動而漲紅的臉色此時慢慢緩了下來，“因而，卑臣不敢斷言輸贏。戰場上瞬息萬變，並非卑臣所能置啄。”
劉徹沈默下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一身黑紅相交的錦服更體現了他身為帝王的霸氣，濃眉大眼、面色冷肅。這個帝王，是真正的千古之君！
片段三：
眼見著丞相府的車輿漸行漸遠，直至拐角盡頭消失不見，她方才收起那抹恭敬有禮的神色，眼中是一片晦暗不明。正打算走人，只聽得一陣雜亂無章的駕馬聲嘶鳴著而來，伴隨渾厚響亮的打馬聲。不消片刻，便已可見影影綽綽的身影。
塵土飛揚，馬蹄踏在青石泥板上仿若震天徹底，直奔雲霄。馬頭昂首，馬蹄四踏，馬尾律動。馬身上是矯健雄偉的身姿，寬袖廣袍隨著動作大幅地搖擺，劃出懾人的弧度。奔騰的氣勢氣吞了萬裏山河，乃如天人之資。
陳妍皺眉，早早便退到一邊的侍衛仍是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看著前面兩人仿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得皇宮。
“嘖！又是這小祖宗！”宮門的侍衛碎了一聲。
“不就仗著大將軍是舅舅、陛下是姨夫嗎？！那也改不了他私生子的事實！”
“說什麽呢？！不想要腦袋了？！”一聲厲喝傳來，眾侍衛被嚇得立刻噤聲不再多言。
紈絝子弟、不成氣候。
片段四：
少年將軍嘆口氣，無奈地笑著揉亂了一頭烏發，而早已習慣的某人也任由他的動作不做反抗。
“對其他人也就罷了，對我又何必也豎著全身的刺來避開呢？文期侯恭謙有禮、與人為善，卻不見與誰親近。”
陳妍咽下一口菜，鹹適的味道正對其好，“但唯與冠軍侯有那麽幾分情誼。”放下筷箸，少年撇嘴將手撥開，“冠軍侯生性驕傲、眼高於頂，做事我行我素，讓大臣們在背地裏不知編排了多少。”
霍去病也不介意對方的舉動，將手放在膝上枕著下顎，“卻獨獨和文期侯交情匪淺。”
以上是四個片段0.0
本文慢熱，是西漢驃騎將軍霍去病的BG文
本文以歷史為主，感情為輔，會穿插一些作者個人的情節想象
全文自元朔六年開始，來記錄那位天之驕子的璀然一生【PS：其實我也很想寫舅舅QAQ
以上——
☆、晝夜永恒
該來的總會來，韓灼明白。有些事情是她不管怎麽逃避、怎麽不願記起都無法湮滅的——事實。
就算她一直以來都很開心，那樣笑著、鬧著，卻也忘不了，她和歐陽少恭之間有一件必須解決的事。
如果說百裏屠蘇他們並不了解少恭，仍是把他當做至交好友的話，那對於韓灼來說，世上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那個人心中一直無法忘懷的人。
粉衣緞發、端莊無雙。不同於韓灼的小巧玲瓏、女子的面上是一片淡涼的鉛華之色，淡然處之、與世不融。
“你……你是……？”韓灼訝然地看著這個秀麗芳華的女子，心中雖已有了答案卻仍是不敢確定。
“韓姑娘，以這個面貌相見還是第一次。”巽芳撫了撫鬢角，柔柔一笑，“在下寂桐，也是巽芳。”
韓灼面色一怔，內心一片驚濤駭浪，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響雷炸在了心底，泛起陣陣風浪。
兩日前百裏屠蘇等人來到琴川，說是尋找到了仙山上的仙草懇請歐陽少恭練就一番。而歐陽長老俯身一拜，卻是拒絕了。
“著實是少恭的不妥，幾番查證之後得知世間有奇異蟲豸曰“焦冥”，生於海外，歲及萬年，聚合時形似草木，人不可輕辨。若以特殊之法入藥，豸身不毀，反能食人屍骨，再聚為形，感應人心。……古有所謂異能之士，為攀附權貴，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稱可逆天道，活死人。……焦冥壽歲漫長，尋常水火不侵，唯蘊含靈力之火方可澆滅。”
襄鈴看看一臉怔松的百裏屠蘇，心裏焦躁得似乎有個爪子在撓一般，她戳戳方蘭生的衣角，踮起腳尖小聲地說著什麽，而方蘭生邊聽邊點頭，接著整整衣衫、清清嗓子道：“那個……木頭臉……你別太傷心、這……正所謂——”
方蘭生想說什麽卻是被風晴雪一下子打斷，她急切上前握住了百裏屠蘇的手，感受著對方明滅的氣息，眼波流動。
“少恭，那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哪怕是能讓蘇蘇和他娘親見一面也好。”
歐陽少恭沈吟下來，而百裏屠蘇則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內裏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右手無意識地垂下、握緊，“這事並非人力所能解決，不要為難先生。”
歐陽少恭看看韓灼，再看看他面前的那一群人，最後搖頭道，“倒並非全無辦法。”
這人、給人一分希望，可別人給十分失望才好。
韓灼嘆了口氣，捏捏對方的手，而歐陽少恭輕輕一笑，迎著眾人接著道：“遠方有古名為地界。”
“地界？！”風晴雪驚訝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十分呆楞可愛。
“不錯。傳說地界中有神明女媧，女媧自為大地之母、身負命格重生之法。若能前往地界，興許可以成功。”歐陽少恭牽著韓灼的手，目光淺淺，“小灼可願與我一同前去？”
“誒？！地界在哪都不知道，少恭你就要去嗎？！”方蘭生後退一步，雖然已經知道了他兩的關系但真實看到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尤其是……小灼換了個身體什麽的……真的覺得很驚悚。
但他們每個人全部都接受了這一事實，大概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吧。
“若少恭猜得不錯，地界應是晴雪的家鄉。”
風晴雪與百裏屠蘇對視一眼，面上一片清淺笑意，“恩，蘇蘇，我們去我家鄉！”
地界地處人世之外，在那冰川皚皚的白雪之後是一片廣袤的大地。星辰自天空中流動，瑩瑩的綠光組成了條條緞帶引領著未知的生命攜向遠方。夜幕下的一切仿佛都是安詳靜謐的，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紛爭。
路上行來，人們皆是或好奇、或微笑地打量著他們。沒有半分惡意，哪怕他們是外界人。
這便是……晴雪的家鄉。
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韓灼倒是能理解了，為何會有晴雪這樣堅強善良的女子。
他們要見的那位大人，便是這的神明——女媧。女媧大神乃是上古神之一，擁有通天的本領。卻因為種種緣由現今待在這昏暗幽冥之地中，不得重返人間。
而她也算到了，他們一定會來。
“……竟是你來了。”被女媧所附身的靈女面色淡然，卻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太子長琴……”
“女媧大神，真的是……許久未見。”
聽著身邊男子清冷淡雅的聲音讓百裏屠蘇腳步一頓，他內心的疑惑與驚懼此刻全然露在了面上。
太子長琴、他無數次地聽到這個名字。
祖洲中的應龍曾這麽叫過他，夢中也一直浮現著這個人的身影。
可是現在、歐陽先生、他……是太子長琴？！
“你的魂魄……”靈女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了百裏屠蘇身上，“原是如此……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我知道你們來此的目的。若是相見那烏蒙靈谷的巫祝，前往忘川篙裏心中呼喚即可。然，天道有命，不可更改。起死回生絕無可能，望諸位明白。”
苗疆袖袍上是反覆的花紋，一圈圈沿著邊角變化，朵朵銀白的絲線串聯成盛開的花，映襯在身上十分好看。
之後眾人悄然無聲，靜靜聽著歐陽少恭與女媧的對話，字裏行間之中種種事情皆被他二人說出，稍稍整理一番便可得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可得知——這千年的輪回恩怨。
而他們兩人仿佛事前約好的一般，無一人提起烏蒙靈谷之事，全然避開了那個地方。韓灼呼出一口氣，不知是慶幸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些。
其實少恭是大可以說出來的，但他卻沒有。他沒有再去刺激百裏屠蘇、刺激任何人，從而傷害到自己。有些事、可以不說。而不說，是因為這樣做最好。
而當百裏屠蘇等人說出“不論是何種身份，先生依然是先生”的時候，那人笑著的模樣，的確是真真切切的。
一片和煦之中，有著生命的、透亮的光芒在閃爍。
人類、便當真是如此不可意思的生命。
“韓灼姑娘請留步，我這有位故人，想與姑娘單獨一敘。”
韓灼雖是奇怪，但因著對方是上古神想想這麽多人面前也不該做出何種粗鄙之事，與歐陽少恭敘了幾句便看著他們緩緩出了殿內。而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則是蓬萊國的公主、歐陽少恭前世的妻子、巽芳。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是最後一章，要高考的其他文我暫停，新文會斷斷續續地存稿直到高考結束再開，謝謝大家的支持
☆、醉夢江湖
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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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男子推開房門，韓灼不多想跟著進去。這儼然是一間丹室，中間放著一鼎巨大的煉丹爐，底部還冒著蒸騰的熱氣。周圍佇立著一架架櫃子，橫梁中是一瓶瓶或大或小的罐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整間房間幹凈的一目了然。
少恭帶她來此，絕不是為了單單看這些這麽簡單。
果然，歐陽少恭上前幾步、對著一座櫃子輕輕一用力，一格暗門便現了出來。男子什麽都沒說率先走了進去，韓灼深吸一口氣，也跟著進去。
暗門之後是一座旋轉的樓梯，一片沈寂之中只餘下空洞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無限回旋、延伸、減低又重新響起。一直重覆，仿佛一個詛咒，無法逃開。漆黑之中，一雙手伸了過來，韓灼指尖顫了顫，感受到對方溫熱的溫度自指尖傳來，莫名的有些想哭。
後悔嗎？
韓灼，你後悔嗎？
歐陽少恭，你後悔嗎？
一個追追尋尋不知多久，前進的每一步都像在黑暗中摸索那樣恐怖。身邊沒有人可以幫助自己，只有自己獨自扛著。唯一可以幫忙的那個人，始終不見他伸出手握住自己。現在終於主動了，現在他終於願意等著自己了，哪怕一步也好，可是好苦、好累。
即使這樣，他的心裏也不願意完全相信自己。
怎麽可能不痛、怎麽可能不苦？
但是卻不後悔，卻不曾後悔。如果時間倒流，讓她重新選擇一次，那她一定還是會重新走上這條路，縱然她的歸途，是萬丈深淵。
而對歐陽少恭來說，韓灼是生命中的一個意外。
他曾經期待過很多這樣的意外，她們其中也有人如韓灼一般勇往直前，卻在知道了種種之後不禁害怕他、厭惡他。
可笑、真是可笑。
這樣可笑而又可憐的太子長琴，這樣卑賤不堪的太子長琴。
那樣期待著人的感情，卻又一次次被拋棄。
只有那個人……曾經的那個人……用盡了生命對他好。
韓灼、可以嗎？
歐陽少恭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賭。拿自己的全部信任、全部感情在賭。如果不是動搖了，他又怎麽會做到這一步？
如果不是願意讓對方介入自己的生活，他又怎麽可能帶她來這。
怕嗎？
怕……真怕……
“到了。”
但不管怕不怕，這一刻，總是要來臨的。
韓灼腳步一頓，面前的東西，是常人用盡一生也無法看到的東西。一具只餘下身子的奇怪物體，不知原本是人還是魚。因為剩下的半個身子完全是魚尾，但上半身卻是人身，只是頭卻沒了。還有大得奇異的老鼠，正被關在一個籠子裏，那雙眼珠子還閃著蒙蒙的綠光、在韓灼身上巡視了半圈便看也不看她旁邊的人轉頭閉目。還有許多許多、韓灼不知該怎麽形容的東西，這都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全身沾滿血跡。
這個地方就仿佛一個巨大的血坑，紅色全然成為了這房間的主色調。猩紅、艷紅、深紅……只有紅色，入目是一片觸目的色彩，讓人不由自主地害怕。
“怕嗎？”
“怕。”韓灼點頭，聲音裏難掩顫抖。
歐陽少恭輕笑，拉著對方的手繼續向前，步子輕緩、語調平穩，“你不想知道它們都是怎麽來的嗎？”說著，指向籠子裏的巨大老鼠，“這叫炬力，當年我換身之時他就在一邊看著，見我倒地不支便想吃了我增長功力。可沒想到卻被我的力量反噬，失了千年的道行。我為人向來睚眥必報，等到我完全掌控了那具身體便將它捉了來。灌了不少湯藥，弄得現在神志不清，你說，它是不是咎由自取？”
韓灼目光一顫、緊著對方握著的手，再出口時聲音卻正常了許多，“是。”
“呵。”輕笑一聲，再轉向那條只餘半條身子的魚尾，“那原是水族的人魚皇族，因不甘一輩子居於水中便向我求得丹藥，但我那丹藥食多了必定會危及自身。這位公主後來半身癱瘓，再也無法行動，卻還想來求我。我便割了她的頭扔進了海裏。你說，她是不是咎由自取？”
“是。”
“哈哈哈哈！”歐陽少恭笑著轉身摟住韓灼，聲音之中是毫不掩飾的輕狂與欣喜。“小灼，你不怕我，你認同我！”
“少恭，別笑了。”韓灼將頭靠在對方的肩膀處，心裏有一陣頓頓的疼，“別笑了……”
你的笑，就和哭一樣，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少恭麽有愛上韓灼
真的要等到他愛上的那一刻，大概就是結局了吧
我覺得韓灼很累，她喜歡上少恭，但少恭不會是輕易相信別人的人
韓灼雖然勇敢堅強，但也抵不過喜歡的人一直不信任自己這種折磨人的心情
所以我在寫的時候也覺得很累
真是累啊……
才發現，少恭這個死傲嬌這麽可怕
☆、誰人不識
上古有天神之法，可令人轉嫁靈魂，但卻不能再轉世為人。上古神農氏曾經嘗百草，以草藥之能代替神力，最終身滅型損，靈魂不知兜兜轉轉飄蕩在何方。
歐陽少恭是在無意中得到此藥方的，以生命為代價的事他從來不做，因而也從未想過有一日會用上這東西。
韓灼和韓杳徹底分離開來。
當那虛無靈透的魂魄自身體中走出的時候，歐陽少恭又一順以為自己回到了上古。在那個水潭邊，有他珍惜的摯友，奏樂怡情、談天闊地，是千百年來最美好的日子，讓人只覺得寧靜安然、無所煩憂。
那一刻也是一樣。
少女嬌笑著承受與自身肉體刨離的痛。
那一定很痛很痛、韓灼是個怕痛的人，可越是沈重的痛她卻越不會說。真是個從骨子裏倔強的女子。
韓灼一步一步行向前，眼中的笑意是仿佛能溢出來般甜蜜。有人可以這樣嗎？
韓灼……你這麽痛恨活下去嗎……
歐陽少恭在心裏問著，卻又因少女的笑而平靜下來。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對生命棄如螻蟻、妄想以死逃避的人。
可他卻沒法討厭韓灼。
因為……
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寬大的袖擺正巧遮住了面頰，被風掀起的一角引人遐想無限。韓灼踏前一步想要去觸碰，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平空穿透了對方的身體。
這是種很神奇的感覺、親眼看著自己沒有實感地浮在半空中，秋風呼嘯而過、落葉自然垂落，卻感受不到曾經的感覺了。
面前是昏睡著的身體，但她卻再也回不去。半透明的靈體穿過了歐陽少恭的身體，有些涼意、有些心慌。
這種能看到卻碰不到的感覺、令人心慌。恐懼就像惡果一般長勢驚人，無論何時發生何事都是借助它生長的契機。
一滴水、便可成長。一培土、便可開花。卻仍需要一抹陽光、才可結果。
重新用真實的觸感從後面擁抱那人時，韓灼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還能感受到體溫、感受到心跳、感受到這世間許許多多的情感、清風拂過、驕陽如炬……哪怕是別人的身體、是一具不附靈魂的、空殼。
“少恭，在你看來，上天對太子長琴的懲罰何其不公，你為仙時可覺得不公？對神仙來說最漫長的莫過於生命，火神祝融、水神共工被關於歸墟數千年，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刑罰，對於他們來說是何種的境遇？少恭，你現今會這般怨恨、渴求，不正說明你已經是個擁有七情六欲的人了嗎？貪嗔癡愛恨、原本的太子長琴、一樣也碰不得。”
“小灼說這些，是想證明什麽？”
她想說明什麽？
“少恭、我會以一個新的身份和你回去。回去琴川，回去我爹娘的身邊。”
“我們打個賭。”青玉壇上，男子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如三月春風、五月朝陽和煦，果真是春暖花開、心曠神怡。
“什麽？”
執起對方的手，在手心裏劃下幾個字，“小灼若贏了，我願放棄所有再信一次。”
他會放棄所有，再重新活一次，重新看待這個世界。
“但小灼若輸了，就不要阻止我。”
她若輸了，便只能眼睜睜看著所有珍視的人化作焦冥陪伴在自己身邊。
韓灼目光一顫，眸中點上了一抹堅決，“好。”
十月的琴川帶著點蕭瑟，雖然是收貨的季節卻讓人覺得寂寞。
以前那兩個小祖宗在的時候覺得麻煩，現在不在了，到怪是想念的。
琴川的百姓們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忙活著。
韓灼和歐陽少恭駕著車馬來到鎮門前，馬蹄虛踏了幾步晃著腿停下步子。
“小灼，到了。”歐陽少恭推推裏間睡得正香的某人，韓灼揉著眼睛打著哈欠。
琴川、終於到了嗎。
跳下車架，紅衣少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韓灼，你該出來了。”
車廂內傳出一陣悶哼，緩緩伸出一只綠色的袖口，“以後爹娘就再也不是你的爹娘了。”
“他們是的。”韓灼笑了笑，“不管是什麽樣的身份，在我心中，他們永遠是我的爹和娘！”
“可他們再不記得小灼、會把對你的愛給予另一個人。”歐陽少恭瞥了一眼，隨機將車架領進城鎮中，“進去吧。”
“值得嗎？”
“值得啊。”
她可是賺了呢~韓杳可以好好地活下去，爹娘不會傷心，她可以陪著少恭，這是世上最好、最值得的事了。
“救命啊啊啊啊！！！！！韓灼小祖宗回來了！！！！！！！”
韓杳剛一步踏進市集，就見一個衙役手舉大刀跑進街道裏四處奔走大喊，那惶然的神色和驚悚的表情外加異於常人的速度讓韓杳不禁咋舌，“次奧我今後要怎麽活啊！”
韓灼在一邊捂嘴悶笑，絲毫沒有負罪感。
“韓、！”
“韓灼小姐，你今後可一定要改一改這性子呀~”韓灼立刻上前捂住韓杳的嘴，朝著對方擠眉弄眼。
“小灼勿鬧。”歐陽少恭搖頭，在琴川，他仍是那個溫文爾雅、仁心仁術的歐陽少恭。
韓灼和韓杳分別放手，只不過一個擡頭望天、一個滿臉怒氣。
韓杳是黑著臉回到韓府的，韓家二老早就聽聞消息等在了大門口，見著韓杳立刻沖上前去抱住，“哎喲灼兒你想死爹了！”韓家老爺抹了抹眼淚，激動道。
“回來便好。”而韓家夫人則冷靜許多，朝著歐陽少恭點頭，“多謝歐陽公子近些時日的照顧。”
“老夫人客氣，少恭不過做了應做之事，何況韓姑娘也幫了少恭許多。”歐陽少恭一番話語不溫不淡、舉止有度，而韓灼早在看見韓家二老的那一刻僵住了身子，揉揉發酸的眼睛，她轉身偏過頭不去看他們。
“這位姑娘是……？”韓夫人見紅衣少女跟在歐陽少恭身邊，卻並無謙卑之態，想必應也是身份不凡之人。
“韓、韓夫人好……”韓灼吸了吸鼻子，再轉頭露出了明媚的笑意，“您叫我小灼就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有四五章完結完結
撓墻
霍去病那篇我要不要早點開呢……望天
☆、直掛明月
日升月落，月影稀疏。一切不過是在一個輪回、在一個兜轉之間過去。
韓灼以後只是‘小灼’，她只能以‘小灼’這個身份活下去。可即使這樣，她依然陪伴在了爹娘的身邊。韓杳整天黑著臉看著韓灼和韓老爺一唱一和的不知在搗騰些什麽，而自己則要在韓老夫人的鐵棍下努力學習……為方便日後能嫁出去。
歐陽少恭三天兩頭地來串門，說是為了方便調理韓大小姐的身子。韓家二老欣喜之下竟有了個想法。
“少恭，我們韓家雖不是富甲天下，可也算的是名門望族。配你們歐陽家自是不會差了的，老身見你與灼兒相處得這麽好，不若……你們就真的共結連理如何？”韓老夫人身著暗橙色的錦繡絨花袍，手上端著一盞茶，慢慢品了一口後說道。
“不要！！！！”
“不準！！！！”韓杳和韓灼立刻跳了起來，兩人雙雙在老夫人面前擺手。而老夫人瞥了瞥兩人，面色一肅，道，“少恭還未說話，你們倆急什麽？”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嗎。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看向歐陽少恭，大有‘你敢答應你就死定了’的感覺。
而作為主角的歐陽少恭不慌不亂、他整了整衣袍起身道：“韓老夫人若不嫌棄，少恭真想請老夫人幫忙辦一件婚事。”
韓灼立時緊張起來，雙手牢牢地握緊，目光緊緊地鎖住對方。
這些時日以來她都以照顧韓杳為借口住在韓家，可她與自家爹娘卻是真心相處。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韓灼。但她能感受到，她的爹娘還是十分喜歡她的。
可是歐陽少恭到底怎麽想卻始終是個未知數，如果他……如果他覺得不行、覺得這樣不夠。那她還能做什麽？！
以新的身份陪在喜歡的人身邊，即使他不知道也沒關系，只要對方還能快樂就沒關系。
那那個人、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
只要還能陪在少恭身邊、即使他不知道也沒關系……
可是。
“請韓老爺、夫人與韓大小姐做個見證。”
可是、他並不快樂。
那時候的他，一個人的少恭。並不快樂。
“我想娶小灼為妻，望二老能做個主婚人。”
明明是以對方快樂為目的的事，最後卻變為讓自己得到安慰、讓對方深陷泥潭、痛苦不堪的事。
你一定還沒發覺……你一直以來所認為的，對少恭來說是好的選擇，對他本人而言是多麽難過。
可是韓灼卻無法指責，因為巽芳公主的驕傲是她所沒有的。
但她有的，對方也沒有。
“少恭你終於認同我了！”韓灼捂住半張臉，因為高興感動而通紅的雙眼被遮了起來。緋紅色衣衫的少女抖著肩膀，在下一刻猛然撲向男子。
“少恭、少恭少恭少恭——”
歐陽少恭張開雙臂，輕輕巧巧地將對方抱了個滿懷。
“不是認同、是喜歡小灼。”
喜歡你的勇敢、你的堅強。
感動於你所做的一切。
與自己爹娘在一起卻不能相認，看著他們寵著韓杳、口中的灼兒是韓杳，心中縱然萬分不舍也不能說出真相。
他們也許會害怕、會說你是怪物。
他們也許會趕你出來，就像當年的那群人……對他所做的那樣。
不能說、想在一起就不能說。
因為凡人無法接受、因為凡人……只是凡人而已。
這就是她一直想告訴他的，有愛恨、有害怕、有許多情感的人才是真正的凡人。
但曾經的他，太子長琴也好、歐陽少恭也好……卻始終無法跳脫神的自覺。
原以為自己已經接受，卻其實並未真正接受。
而韓灼這個奇怪的人，因為經歷過韓杳的事所以對這種感覺格外清楚。所以這個單純善良的少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問題所在，不僅如此……
還愛戀著，歐陽少恭。
傾盡全力的、愛戀著。
這也是凡人的感情、是神仙所不能感受、不能接觸的情感。
賭約、是她贏了。
歐陽少恭輕笑一聲，不顧還有他人在場，將少女緊緊地抱在懷裏。
這樣就好、這一生遇見韓灼已是幸事。
韓老夫人咳嗽一聲，面上閃過一抹笑意卻是轉瞬即逝，“大婚事宜不可馬虎。老身與老爺也是十分喜歡小灼，不若今個就認小灼做幹女兒，這樣歐陽家與韓家也算是結了親家，少恭意下如何？”
歐陽少恭松了手，見少女一臉驚喜的神色面上也忍不住掛了笑，“若小灼願意，少恭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願意願意十萬分地願意！！”韓灼點頭如搗蒜，絲毫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
“哈哈~這樣太好了、太好了！這小灼、與我家灼兒孰大呢？”韓老爺捋了捋胡須，一雙眉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爹！自然是我大！”韓杳踏前一步，對著韓灼撇了撇嘴，“還有，既然小灼要進我們韓家，那我就不叫韓灼了！”
“胡鬧！名姓豈是你想改就改的！”韓老爺頓時氣得漲紅了臉，眼睛瞪向韓杳。
“灼兒想叫什麽？”而韓老夫人則淡定地喝茶，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
“韓杳。”韓杳偏頭，視線自韓灼面上劃過。
“我是韓杳、她是韓灼。我們是獨一無二、最好的姐妹。”
韓杳和韓灼是交錯了時空、獨一無二的、最要好的姐妹。
縱然兩個人都死要面子，不承認喜歡著對方。
但她們確實是，時刻為對方所牽掛的。
“哼~”韓灼哼哼一聲，臉色不自然地染上一層紅暈，“韓灼這麽好聽的名字你都不要！”
“韓杳才好聽好嗎！”韓杳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對方，一雙眼睛陰測測的。
“灼兒，還不快叫爹娘？”韓老夫人放下茶盞，一雙眸子透著溫柔的亮光。
“……”韓灼閃著目色，握著歐陽少恭的手緊了緊，感受到對方同樣握緊的動作，她深吸一口氣，“爹、娘！”
灼兒回來了。
“哈哈~乖~”韓老爺大笑著直嚷自己又多了個乖女兒。
“恩。”韓老夫人點頭，對著韓灼張口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而韓灼和韓杳卻是在同時僵直了身子，兩個人面面相覷隨機又快速移開。
‘灼兒，回來便好。’
作者有話要說： 加快進度了……
本來計劃是還要細寫很多場景……但是我更不下去了TAT
再這麽寫下去這文快沒法完結了啊(╯‵□′)╯︵┻━┻
那麽……還有兩、三章
不知道這麽寫大家看得懂嗎-o-
最後就是為了解決巽芳和百裏屠蘇的事情了~
最後終極大BOSS會出來！【餵？！
-v-
PS：接下來放幾段新文的片段——
如果大家想早點看到的話我就提前發文，如果不想的話-o-
我就還是按照原定的6.1號開文~
新文——
片段一：
“他讓你來，想要什麽？”公孫弘再睜眼時一片清明，他已是半條腿踏進棺材的人了。若真說世上還有什麽事讓他最為掛心，那只能是關乎於聶家。
少年仍是一副笑語盈盈的模樣，歪了歪頭，半似天真地說道：“大哥讓我來做丞相。”語氣欠扁之極。
公孫弘一口氣沒喘上來，頓時咳得臉紅脖子粗，一手指著陳妍顫顫巍巍地楞是一句話都沒說上來。
深知自己玩過了，頓時嚴肅了面容，眉角因著這一變化而微微挑起，“丞相恕罪，陳妍全乃無心之語。大哥說了，此次讓妍入仕全當歷練，一切但憑丞相做主。”
公孫弘仍是咳嗽，好半天才稍停下來。擡眼瞅著陳妍心下不由得一陣煩躁，恍惚間卻猛然覺得眼前的少年頗為眼熟。
“你是、你姓陳？”語調微變，聲音陡然拔高。
“是。”
“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
“大哥於我已近六年之久。”陳妍從善如流道。
又是一陣靜默，公孫弘嘆了口氣。這口氣，似乎已將這被子的氣全部嘆完。
“下去吧。”
“諾。”
門開了，一股春風在內室蕩了一圈又俏然溜去。公孫弘朝著雕花木欄窗邊望著，僅透著一絲窄小的縫隙。
春天來了，可公孫弘卻覺得，冬天還未走遠。
“來人，告訴子謙，讓他近年莫要回來。”
又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聲，聲聲都似碾在心口，只覺得沈悶。
片段二：
“朕問你，若是朕要打匈奴，你覺得是嬴是輸？”
陳妍內心不禁哀嘆一聲，這都什麽倒黴問題？想了想，少年後退幾步，道：“卑臣覺得……不知道。”
“不知道？”
“是，臣不知道。依臣看，出兵打仗靠的不僅是士兵，將領的機智、勇氣、果敢也是十分重要的。匈奴是一群狼，一群居無定所又貪婪兇惡的野狼。可這狼卻並非難以屈服。我們也需要找一匹狼，找一匹比他們更兇惡、更殘忍、更狠、卻對我大漢忠心耿耿的狼！”陳妍頓了頓，順了口氣，原本因激動而漲紅的臉色此時慢慢緩了下來，“因而，卑臣不敢斷言輸贏。戰場上瞬息萬變，並非卑臣所能置啄。”
劉徹沈默下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一身黑紅相交的錦服更體現了他身為帝王的霸氣，濃眉大眼、面色冷肅。這個帝王，是真正的千古之君！
片段三：
眼見著丞相府的車輿漸行漸遠，直至拐角盡頭消失不見，她方才收起那抹恭敬有禮的神色，眼中是一片晦暗不明。正打算走人，只聽得一陣雜亂無章的駕馬聲嘶鳴著而來，伴隨渾厚響亮的打馬聲。不消片刻，便已可見影影綽綽的身影。
塵土飛揚，馬蹄踏在青石泥板上仿若震天徹底，直奔雲霄。馬頭昂首，馬蹄四踏，馬尾律動。馬身上是矯健雄偉的身姿，寬袖廣袍隨著動作大幅地搖擺，劃出懾人的弧度。奔騰的氣勢氣吞了萬裏山河，乃如天人之資。
陳妍皺眉，早早便退到一邊的侍衛仍是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看著前面兩人仿入無人之境一般進得皇宮。
“嘖！又是這小祖宗！”宮門的侍衛碎了一聲。
“不就仗著大將軍是舅舅、陛下是姨夫嗎？！那也改不了他私生子的事實！”
“說什麽呢？！不想要腦袋了？！”一聲厲喝傳來，眾侍衛被嚇得立刻噤聲不再多言。
紈絝子弟、不成氣候。
片段四：
少年將軍嘆口氣，無奈地笑著揉亂了一頭烏發，而早已習慣的某人也任由他的動作不做反抗。
“對其他人也就罷了，對我又何必也豎著全身的刺來避開呢？文期侯恭謙有禮、與人為善，卻不見與誰親近。”
陳妍咽下一口菜，鹹適的味道正對其好，“但唯與冠軍侯有那麽幾分情誼。”放下筷箸，少年撇嘴將手撥開，“冠軍侯生性驕傲、眼高於頂，做事我行我素，讓大臣們在背地裏不知編排了多少。”
霍去病也不介意對方的舉動，將手放在膝上枕著下顎，“卻獨獨和文期侯交情匪淺。”
以上是四個片段0.0
本文慢熱，是西漢驃騎將軍霍去病的BG文
本文以歷史為主，感情為輔，會穿插一些作者個人的情節想象
全文自元朔六年開始，來記錄那位天之驕子的璀然一生【PS：其實我也很想寫舅舅QAQ
以上——
☆、晝夜永恒
該來的總會來，韓灼明白。有些事情是她不管怎麽逃避、怎麽不願記起都無法湮滅的——事實。
就算她一直以來都很開心，那樣笑著、鬧著，卻也忘不了，她和歐陽少恭之間有一件必須解決的事。
如果說百裏屠蘇他們並不了解少恭，仍是把他當做至交好友的話，那對於韓灼來說，世上最不想面對的就是那個人心中一直無法忘懷的人。
粉衣緞發、端莊無雙。不同於韓灼的小巧玲瓏、女子的面上是一片淡涼的鉛華之色，淡然處之、與世不融。
“你……你是……？”韓灼訝然地看著這個秀麗芳華的女子，心中雖已有了答案卻仍是不敢確定。
“韓姑娘，以這個面貌相見還是第一次。”巽芳撫了撫鬢角，柔柔一笑，“在下寂桐，也是巽芳。”
韓灼面色一怔，內心一片驚濤駭浪，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響雷炸在了心底，泛起陣陣風浪。
兩日前百裏屠蘇等人來到琴川，說是尋找到了仙山上的仙草懇請歐陽少恭練就一番。而歐陽長老俯身一拜，卻是拒絕了。
“著實是少恭的不妥，幾番查證之後得知世間有奇異蟲豸曰“焦冥”，生於海外，歲及萬年，聚合時形似草木，人不可輕辨。若以特殊之法入藥，豸身不毀，反能食人屍骨，再聚為形，感應人心。……古有所謂異能之士，為攀附權貴，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稱可逆天道，活死人。……焦冥壽歲漫長，尋常水火不侵，唯蘊含靈力之火方可澆滅。”
襄鈴看看一臉怔松的百裏屠蘇，心裏焦躁得似乎有個爪子在撓一般，她戳戳方蘭生的衣角，踮起腳尖小聲地說著什麽，而方蘭生邊聽邊點頭，接著整整衣衫、清清嗓子道：“那個……木頭臉……你別太傷心、這……正所謂——”
方蘭生想說什麽卻是被風晴雪一下子打斷，她急切上前握住了百裏屠蘇的手，感受著對方明滅的氣息，眼波流動。
“少恭，那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哪怕是能讓蘇蘇和他娘親見一面也好。”
歐陽少恭沈吟下來，而百裏屠蘇則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內裏的情緒讓人看不真切。右手無意識地垂下、握緊，“這事並非人力所能解決，不要為難先生。”
歐陽少恭看看韓灼，再看看他面前的那一群人，最後搖頭道，“倒並非全無辦法。”
這人、給人一分希望，可別人給十分失望才好。
韓灼嘆了口氣，捏捏對方的手，而歐陽少恭輕輕一笑，迎著眾人接著道：“遠方有古名為地界。”
“地界？！”風晴雪驚訝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十分呆楞可愛。
“不錯。傳說地界中有神明女媧，女媧自為大地之母、身負命格重生之法。若能前往地界，興許可以成功。”歐陽少恭牽著韓灼的手，目光淺淺，“小灼可願與我一同前去？”
“誒？！地界在哪都不知道，少恭你就要去嗎？！”方蘭生後退一步，雖然已經知道了他兩的關系但真實看到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尤其是……小灼換了個身體什麽的……真的覺得很驚悚。
但他們每個人全部都接受了這一事實，大概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吧。
“若少恭猜得不錯，地界應是晴雪的家鄉。”
風晴雪與百裏屠蘇對視一眼，面上一片清淺笑意，“恩，蘇蘇，我們去我家鄉！”
地界地處人世之外，在那冰川皚皚的白雪之後是一片廣袤的大地。星辰自天空中流動，瑩瑩的綠光組成了條條緞帶引領著未知的生命攜向遠方。夜幕下的一切仿佛都是安詳靜謐的，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所紛爭。
路上行來，人們皆是或好奇、或微笑地打量著他們。沒有半分惡意，哪怕他們是外界人。
這便是……晴雪的家鄉。
如果是這樣的一個地方韓灼倒是能理解了，為何會有晴雪這樣堅強善良的女子。
他們要見的那位大人，便是這的神明——女媧。女媧大神乃是上古神之一，擁有通天的本領。卻因為種種緣由現今待在這昏暗幽冥之地中，不得重返人間。
而她也算到了，他們一定會來。
“……竟是你來了。”被女媧所附身的靈女面色淡然，卻語氣卻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太子長琴……”
“女媧大神，真的是……許久未見。”
聽著身邊男子清冷淡雅的聲音讓百裏屠蘇腳步一頓，他內心的疑惑與驚懼此刻全然露在了面上。
太子長琴、他無數次地聽到這個名字。
祖洲中的應龍曾這麽叫過他，夢中也一直浮現著這個人的身影。
可是現在、歐陽先生、他……是太子長琴？！
“你的魂魄……”靈女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在了百裏屠蘇身上，“原是如此……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我知道你們來此的目的。若是相見那烏蒙靈谷的巫祝，前往忘川篙裏心中呼喚即可。然，天道有命，不可更改。起死回生絕無可能，望諸位明白。”
苗疆袖袍上是反覆的花紋，一圈圈沿著邊角變化，朵朵銀白的絲線串聯成盛開的花，映襯在身上十分好看。
之後眾人悄然無聲，靜靜聽著歐陽少恭與女媧的對話，字裏行間之中種種事情皆被他二人說出，稍稍整理一番便可得知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便可得知——這千年的輪回恩怨。
而他們兩人仿佛事前約好的一般，無一人提起烏蒙靈谷之事，全然避開了那個地方。韓灼呼出一口氣，不知是慶幸多一點、還是遺憾多一些。
其實少恭是大可以說出來的，但他卻沒有。他沒有再去刺激百裏屠蘇、刺激任何人，從而傷害到自己。有些事、可以不說。而不說，是因為這樣做最好。
而當百裏屠蘇等人說出“不論是何種身份，先生依然是先生”的時候，那人笑著的模樣，的確是真真切切的。
一片和煦之中，有著生命的、透亮的光芒在閃爍。
人類、便當真是如此不可意思的生命。
“韓灼姑娘請留步，我這有位故人，想與姑娘單獨一敘。”
韓灼雖是奇怪，但因著對方是上古神想想這麽多人面前也不該做出何種粗鄙之事，與歐陽少恭敘了幾句便看著他們緩緩出了殿內。而出現在她面前的人——則是蓬萊國的公主、歐陽少恭前世的妻子、巽芳。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是最後一章，要高考的其他文我暫停，新文會斷斷續續地存稿直到高考結束再開，謝謝大家的支持
☆、醉夢江湖
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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